【荷塘“pk大奖赛”】此事无关风月（小说）

在苦闷和压抑时，我常常想起那个让我痛心的女人。

她当时任高一年级物理课代表，长得很一般，圆脸削肩，齐耳短发，低矮粗胖，两个乳房占居了她的上半身，分不清那是腰，那是胸，如果不看那稚嫩的脸。长年穿着同一件衣衫，好象四季皆宜。她离家很近，吃住不在学校，无意间也减少了许多与他人接触的机会。高考离她尚远，还感受不到它的残酷和压力，所以她总是笑眯眯地送走第一天，又嘻哈哈地迎来第二天，没有多少忧虑。

那时我在复读班读书，繁重的学习任务和思想负担使我不愿与任何人交往，对一个女孩子的苦恋又让我处在了高考与爱情的夹缝之间。为此多少次家庭会议上我做着同样的检讨，一次次地保证一定考上大学，可还是守不住性幻想给我带来的强烈冲击。

那天，她到老师的住室送交作业，恰逢我在那个老师的床上睡觉，因为是夏天，穿得少，又是仰卧，那姿势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她竟望着我呆住了，不知是进是退。我的醒来更加剧了这种惶急。那时老师们的宿舍太小了，还兼着办公室、放着书架与做饭的家拾，没有多大的空间让你周旋，我们只能面对面地站着，尽管是瞬间，而我的身体还是紧紧贴上了她的“腰”身，那不听话的东西竟然顶在她的小腹之上。那样薄的衣裳，那样热的天，那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这一切都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竟然抱住了她，把她压在身子底下……

从头自尾，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任由我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走，好象植物人似的，木木地躺着，她的灵魂好象站在高空中上静静地看着别人在淫贱。

她的无绪让我猛然清醒，我意识到了我的荒唐和无礼，可那手指已经侵入了陌生人根本不该闯入的地方，并在那里定格下来……

她没有说一句话，缓缓推起我，拿起一件衣裳披在我那赤裸的身上，然后理了理她那有些散乱的短发，出门走了。我想她一定是去告诉老师了，或是去村里找人来暴打我一顿，因为我侵犯了她！

我等着，根本没有读书的意思。

可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让人憎恨，让人可怜。

我依旧一个人低着头走路，从教室到宿舍、从宿舍到教室。不参与别人的讨论，也不去讨论别人！

三天后，我收到了她的一封短信：

八日晚自习后，校外东院墙角处见。

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除了这句话，什么也没有。信是怎么夹进我的课本里的我不知道，但那个被锁定的地点却是每一个学生都知道的。那里有一条农民种地留下的蜿蜒小路连接着村落和校园。很背向，也鲜少有人去，是学生们暗地里解决纠纷、同人打架的最好场所。

我没有犹豫，很痛快地去了。在我的心底，真的希望该来的快来，该去的快去，免得整天的提心吊胆。我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己造下的罪孽！

我用仅有的一元钱买了一卷创可贴，胡乱塞在口袋里，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郁郁地走过去。但心里还是很乱。不是怕挨打，而是怕挨打后，不能给家里人一个合适的交待。

父母七十多岁了，兄长也在这个学校里教书，就因为我是全家最小的孩子和学校教师子弟才得以在这个学校里荒唐地复读了八年！八年啊，你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我真想求求她：哪怕是把我打残了也不要有明显的外伤，那样我就可以有千百个理由去称病、去掩饰，而不让这件丑事张扬出去，使家里人和教书的兄长能下得了台。反正我就要结束我的求学生涯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去寻找如我父老一样的归宿的！虽然我已不可能体体面面的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可也不希望背着这样的名声去见我的父母！

夜总是很静的，尤其是农村的夜。淡淡的月亮挂在天上，没有一丝风。一切都象死了似的聊无生机。湖水发着惨淡的白光在那样的夜里荡着。有些凉，我紧紧身子，坐在一处不起眼的矮沿下等她。

她来了，没带一个人。在凄况的旷野衬托下，显得那么娇小。

“吃点东西吧！”这是我们见面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是一块烤白薯，很热。

“刚在家烤的。你吃吧。”

我没有说话，也不感到诧异，拿过来就吃。说实话，那时的我真的很迟钝，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说吃完挨训总比饿着强。也许是她看了我的吃相，说：

“你总是不吃饭，是不是？你总认为你是对的：对父母说你哥给了钱，生活可以解决。对你哥说父母给你钱，你可以在食堂里吃饭。其实，你总是不吃，是不是？”

我拿着吃了一半的烤白薯，竟然愣住了。

“你可以到我家里吃饭，我家穷，没有好饭菜，只要你不嫌弃。

“不吃饭就没有精神，你什么时候也考不上大学。

“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了，如果你需要，我给你。

“早上我们家不做饭，明中午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这些，她竟然走了。留我一个人愣在那里发呆。

我那晚上没有回校，吃完她留下的白薯，一个人在湖边坐了一夜。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做通家里人的工作的。她的父母都是老实人，跑过“老日”，受过苦，到现在生活条件也没有大的改善。茶饭确实不好，很粗，但能吃饱。一家人对我也很热情。没有一点儿的虚情假意。爱吃多少就吃多少，没有人劝，也没有人添，一切都随意。哥姐们也都没人说怪话，给脸色，好象我在她们家出现是很正常也是很自然的。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生活着。姐们有心里话也和我说，哥们有难事也同我商量。而我有了着落以后，精神状态和学习成绩都有了明显的改观。时不时有些笑话出来，一家人倒也喜欢。

她的笑也比以前更甜了。

高考前的一个晚上，她告诉我许多事，我不想听，可她一定要说，好像高考以后，我们就不可能见面了一样。她说村里人都说我们在谈朋友。知道我心里烦是因为我曾经睡过别的女人。说我那可怜的自尊给我带来的是自虐和病疼。说她父母希望我能长期住在她家……

那个场面给我的印象是：她绝对不是一个十六七的人。知道的太多，负担的也很多，为家里人，也为别的不相干的人。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晚，我们都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就那样守着、坐着。我很希望能有别的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她的善良又让我不敢有别的想法。于是我们就那样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拉扯，直到她困了，靠在我的身上迷迷地睡去。我不敢动，我的一直都在的邪念这时一个都不见了，只有关爱和责任围堵在我的四周。我轻轻地抱着她，仔细地看着她，象一个母亲看她的婴儿。

说实话，她真的不漂亮，没有身材没有靓容也没有娇柔和妩媚，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但她的善良足以让所有的外表让步。我想起了那次触摸，想起了她的表情和许多许多……

眼看天就要亮了，东方已隐隐见着了曙光，暗夜就要去了，带着那些不知是该留还是该去的幻想！而她还是那样孩子气的睡着，微微翕动的鼻翼象一只可爱的小蝴蝶在花蕊上轻煽着翅膀，小小心心的，没有声息。

时光很快地逝去了，高考也在一年一度地拼杀中过去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我带着不安和困顿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把她撇在了那个本不属于我的地方。

暑假，她到我家去了几次，我们高高兴兴地布置着我的居所——一间很小的土瓦房，打了浮棚，糊了新纸，还拆洗了新被褥，她像一个贤淑的少妇，而我更像一个新郎官。我们说着、笑着、干着，她家人来寻她，她却躲在房里不出来，家里只好说她不在我们家里。就这样我们在一起呆了十几天，那日子也许让你一辈子也写不完……

放榜了，她比我先看到高考的结果。我中了，而她却没有上线。在我接到通知书去找她的那一天，才知道她跟一个外乡人走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十几年过去，我还是没有她的准确消息，只知道她生了一个孩子，当时难产，去了北京的一家大医院诊治了一个多月，好在母子平安。以后就再也不知道了。

也许在异乡的她不想再回到这片土地了，哪怕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九月！